风接受追寻,
心的伤还有一些不要紧,
我接受你的决定,
你将会被谁抱紧,
唱什么歌哄她开心。
……
恰好是曾经陈江野为她唱过的歌。
可歌词好像有些不一样,她记得很清楚,最后两句,陈江野唱的是∶
【你将会被我抱紧,唱什么歌哄你开心。】
是他唱错了?
还是她记错了?
为了印证这一点,辛月起来翻开了日记本。
日记本上写的是∶
【你将会被我抱紧,唱什么歌哄你开心。】
然而,她听外面放完了一整首歌,这一句歌词重复了几遍,全都是∶
【你将会被谁抱紧,唱什么歌哄她开心。】
所以,是他唱错了。
那是他记错了,还是……
旋律很快到了尾声,切至下一首歌。
辛月看着手里的日记本,忽的笑了。
会唱歌哄她开心的人,会为了成全她而离开的人,又怎么会故意扰她心神。
他像槐树许过愿的呀,希望她能梦想成真。
那他一定不会故意要她为他担心,也一定会好好的,毫发无损地回到她跟前。
嗯。
一定是这样。
他可是陈江野。
那个骄傲,矜贵的大少爷。
他也许会打架,但绝不会挨打。
这样想着,辛月才拿过一旁的安眠药吃了。
在安眠药的助眠下,意识很快远去,她坠入了一个安静的梦。
梦里,天边是大片的火烧云。
偶尔两只白鸽在天空划过,再落在山林间的树梢上,枝丫轻轻晃动。
她走在山间的小路上,路边开着几株野玫瑰。
起初,四周很静,但渐渐的……
她听到了只属于盛夏的蝉鸣。
她好像回到了两个月前,那个有他的夏天。
于是,她在山路上奔跑起来,开始寻找。
她奔跑着途经一株又一株的玫瑰,一条又一条溪流,跋山涉水,终于……她在山路的尽头,漫天的火烧云下,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站在那里,风吹动他白色衣袖,也吹动他黑的发。
反正是在梦里,她毫无顾忌的奔向他。
他也张开手,拥住她,紧紧的。
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,被他身上的味道环绕,交换着彼此的体温。
天空在这时下起了雨,透明的太阳雨。
那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,像是全部都汇入了这个梦里。
她仰起头去看他,而他低头。
他们在雨中对视。
像曾经那样,雨湿了他的发,从耳后顺着侧脸下滑,经过他的唇,再落在她的唇上。
他似乎也注意到了,所以笑了。
接着,辛月感觉脸被一双手捧住,视线里的他闭上眼,继续低头,吻上她的唇。
梦境在这一秒又突然变得安静,蝉鸣与潺潺水声都消失不见,只剩下彼此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。
时间在这个吻里被无限拉长,直到梦境逐渐褪色、破碎,他们也不曾分开。
最后的最后……
在梦境的尽头,她听到他说∶
“我回来了。”
*
冬日的六点,天还是黑的。
辛月睁开眼,然后又闭上,像是想回到梦里。
但过了会儿,她还是起了床。
简单洗把脸漱个口,她就准备出门了,只在临走时照了照镜子。
嘴上的伤口结了痂,但看起来更加显眼。
这个位置,这个伤口,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。
昨天她去上厕所的时候都撞见胡思雨跟别人在说,她是不是被那些混混给强.上了。
辛月沉了沉气,放下镜子出门。
她还是第一个到教室的。
坐到位置上后,她拿出书本开始看书,十多分钟后,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。
早自习是七点十五开始,一般七点人就差不多到齐了。七点过两分,何晴走进教室,拿着教鞭在讲台上一通敲。
“先安静会儿,今天我们来了个新同学。”
闻声,辛月心头一凛,某种强烈的预感突然袭来。
她猛地抬起头。
这时,何晴看向门外,招招手对外面的人说∶“进来吧。”
门外走进来一个人,黑色潮牌上衣,同样黑色的阔形工装裤,除了脚下的白色球鞋,他似乎浑身上下都是漆黑的,头发是,瞳孔是,连眼神都像夜色般漆黑无比。
此刻那双眼,目光穿过整个教室,落在后排神色怔愣的少女身上。
并,只看向她。
第48章不认识
一身黑色的男生走进来。
教室里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睁大了眼,不论男女。
在这样的小县城,永远不会有像这样的人,矜贵、冷冽、气场强大却又透着漫不经心的倦懒。
他走上讲台,那只比平地高出一阶的讲台忽然就像被无限拔高,他如同站在云端之上,连眼皮都不用掀就能居高临下地俯瞰所有人。
“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何晴说。
男生从走进教室就看着一个地方,不对,准确说是就看着一个人,此刻他也还是只看着那个人,沉声开口∶
“我叫陈江野,之后的半年多时间都会在这里,望多指教。”
被她直勾勾看着的辛月瞳孔不停震颤。
怎么可能……
他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来?
他到底想做什么?
辛月不明白他了,真的不明白。
“好,我们掌声欢迎新同学。”
何晴此话一出,教室里立马响起了极为热烈的掌声,好久都没停。
“行了行了!”
还是何晴敲了敲教鞭让他们停下来。
“你长得高,就去后面那个空桌子坐吧。”
何晴对陈江野说完后,又对班上的人说,“你们谁往那张空桌子里放了东西,赶紧拿出来。”
那桌子上现在放的杂物不少,何晴说了后立马就有不少人去把东西拿了回去,很快桌面和桌肚就空了,只剩下几个没人认领的羽毛球。
“你过去还是擦一擦桌子跟凳子。”
陈江野“嗯”了声,抬脚开始往下走,路过哪一排,哪一排的人就齐齐往后看,好多人捂着嘴也遮不住脸上的激动与兴奋。
“卧槽,这他妈也太帅了吧!”
“这是人能长出来的样子?”
“长得真牛逼。”
说话的是几个男生,女生绝大多数都捂着嘴说不出话来,等他路过了才激动的掐着人中说∶
“救命!”
“呜呜呜呜这也太帅了。”
“我要死了我要死了!”
“你们有没有发现,他好像一直在看辛月诶。”
“这多正常,人家辛月啥长相,跟他比也一点儿不差的好吗。”
“嘭嘭嘭——!”
讲台上又传来教鞭用力敲打桌面的声音。
何晴站在上面大喊∶“闹什么?抓紧时间看书,等会儿就升旗了!”
彼时,陈江野走到了辛月前面那一桌,他目光还牢牢落在辛月身上。
辛月也正看着他。
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。
时间的流动在这一秒似乎放缓,世界一切事物也变得很慢……很慢……
可真实世界里的时间并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放慢脚步,只是他们彼此太过专注地看对方的眼,不想让目光错开而已。
这一米的距离,实在太短。
他的瞳孔划至眼尾,最终还是随着向前的步伐离开了她的视线。
辛月没有回头,像是被定在了那儿。
在他完全路过她时,她有种被高悬的心脏突然回到胸腔的感觉,那是一瞬间的震颤,然后再无比剧烈地跳动。
那张空桌子就在辛月身后,桌子抵着她的凳子,所以在他像是踢了一脚桌子时,辛月浑身也跟着一颤。
辛月本来以为他是不小心踢到的桌子,但桌子又被他踢了一下,接着,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嗓音∶
“给两张纸。”
辛月心头一紧,快速眨了眨眼后尽量保持镇定的拿出一包纸丢给他,没抬头看他。
陈江野像是冷哼了一声,然后才抓起桌上的纸,抽出一张来擦桌面和凳子。
他擦桌子的时候,辛月的同桌徐俊杰靠过来低声问她∶“你跟他认识啊?”
辛月神情一滞,把长睫垂下来遮住眼睛,语气淡淡地说∶
“不认识。”
她声音放得比较低,但这三字似乎还是被某人听见了,他手里擦拭的动作顿了顿。
这时,前面不断有人回头看向这边,但碍于何晴就守在上面,绝大多数人还是不敢交头接耳,只能和同桌说两句,可男女之间的关注点不同,哪儿有和同性之间聊得起劲,等操场集合的歌一响,早就蠢蠢欲动的那些女生立马放下手里的书,找到自己的姐妹迫不及待地聊了起来。
像胡思雨那群整天八卦不离口的人就更不用说有多兴奋了。
胡思雨的位置比较靠后,集合的铃声还没响两秒,她已经冲到了刘灵位置上,都不等出教室就一脸激动的说了好几声卧槽。
“我跟你们说!我发现了一件超级劲爆的事!”
看她激动成这样,刘灵已经等不及了,不等拉上郑淼淼就催她赶紧说。
“辛月嘴巴不是破了吗?我昨天问她怎么破的,她说自己咬的,骗鬼呢,当我傻,一看就知道不是摔的就是被人咬的,结果她说自己咬的那肯定就是被别人给咬的。”
她虽然分析得头头是道,但这些她昨天就说过了,刘灵哎呀一声∶“这事儿你说过了,说重点!”
“你先听我说!”
胡思雨继续说,“我本来以为她是被十二班那群混混给强.上了,结果你猜怎么着?”
刘灵急得不行∶“别他妈吊胃口了,你赶紧说!”
“我刚刚!看到!”
胡思雨依旧故弄一会儿玄虚,表情极为夸张地说,“陈江野嘴巴也破了!”
刘灵当然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!”
胡思雨拍拍刘灵胳膊,一脸激动的问她,“你应该也看到了吧,陈江野一进来就盯着辛月,眼睛都没挪开过!”
刘灵猛点头∶“我看到了!”
郑淼淼这时也加入了进来,胡思雨又跟郑淼淼复述了一遍,三个人从教学楼到操场,一直聊得不亦乐乎。
“辛月挺牛啊,平时装出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,背地里直接来个大动作,把人上海的帅哥都勾来了。”
郑淼淼对胡思雨的推断表示震惊∶“你真觉得陈江野是为辛月来咱这儿的啊?”
“不然呢?”
胡思雨表情笃定,“你看人家那身行头,那气质,像是会在我们这破学校读书的吗?”
郑淼淼反驳道∶“但他要不是先来这儿,辛月怎么可能认识得了他啊。”
“肯定是他看到辛月那个视频直接就追来了呗。”
“不至于吧,从上海追到这儿,还转学过来。”
胡思雨切了一声∶“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什么干不出来,你没刷到抖音里那个新闻吗,就上个月,有个富二代为了追个女网红,天天去人家学校外面蹲着,结果被个混混捅了。”
郑淼淼撇了撇嘴说∶“我还是觉得他俩认识的可能性太小了,辛月他家在山上,莫非他还追到山上去了。”
“这倒是。”
“看看呗,他俩要是有什么,肯定藏不住。”
“就是。”
在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,她们口中的当事人正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看书,没有下去升旗。
从初中开始,除了开学典礼,辛月就没有参与过课间操和升旗仪式了,因为总是有太多人在操场等着看她,造成过好几次拥堵,然后学校就让她不用再去升旗。
今天没什么人请假,辛月看前面的位置都空了。
她身高在班上女生是高的了,所以一直坐的是最后一排,前面位置都空了的话,那就是所有人都下去了。
不对,她突然意识到——
现在她的位置不是最后一排了,还有一个人在她后面。
想到这一点,她的双手顿时不自觉攥紧。
他有去升旗吗?
辛月深吸了几口气,犹豫半晌还是缓缓转过头朝后面看去。
视线还未转过半圈,一个黑色的影子已经被余光捕捉。
陈江野懒懒倚着凳子,正看着她。
他似乎就等着——
她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看他。
辛月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,每次一对上那双眼,她就会被定在那里,目光死死被他锁住。
对于她的回眸,他像是意料之中,表情冷冷的,眼神没有一丝波动。
辛月则没有他那么淡定,瞳孔不受控制的微微震颤着。
她曾与他在很多地方这样看着彼此的眼睛,小院里、山林里、河边、路旁……甚至是酒店的床上,但她怎么都想不到,他们会出现在同一间教室。
这从未想象过的场景,让辛月有些恍惚,而陈江野神色始终漠然,虽然看着她,却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。
总不能一直这样对视着却不说话。
辛月恍过神后,在心里轻轻叹了声气。
“你……”
她开了口,却不知道要说什么,或者问什么。
那些她想知道的问题,他一定不会告诉她,比如他到底怎么想的?为什么要转来这里?
她甚至都知道他会怎么回答,他会说∶
你管得着?
辛月再次叹了口气,最后问了句不痛不痒的话∶
“你怎么没去升旗?”
然而他还是那句话∶“你管得着?”
辛月皱眉∶“你能不能换句台词?”
“我跟你说过什么台词?”
陈江野扯唇,语气尽是讥讽,“我跟你认识吗?”
辛月一怔。
“你……听到了?”
“废话。”
辛月眨了眨眼,表情像偷吃糖果被当场抓住的小孩。
陈江野看着她的表情,唇畔浮现冷笑。
“你真行啊。”
他咬牙,声音狠戾,“他妈亲都亲过了,说不认识?”
作者有话说:
准确一点,是嘴巴都啃破了
第49章狗咬的
“他妈亲都亲过了,说不认识?”
辛月心口“咚”的一声,嗓子也倏地发紧。
她吞咽了两下才开口,语气倔强∶“不然我要怎么说,说认识,然后别人问我你为什么从上海转这儿来,我要怎么回?”
陈江野嘁了声∶“你要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来,那就直接问,少他妈跟我拐弯抹角。”
辛月也哼一声∶“我问了你会说?”
“会。”
辛月一愣,心里突然紧张起来。他说他会回答,她却有些不敢问了。
如果他说就是因为她被霸凌这件事才回来的,她要怎么办?
最戳心窝子的话她都已经说过了,无济于事,他不走。
现在他甚至都转学过来了,那摆明了是不会再回上海。
辛月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。
她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,既然事已至此,无法转变,她也懒得白费功夫折腾,更不想再说些什么违心的话把两个人都戳得遍体鳞伤。
她思考片刻就想清楚了,现在她该想的不是怎么赶走他,而是怎么能在与他天天见面的情况下,保持定力,不要被他影响学习。
原本,之前不让他留下来,是她不敢冒这个险,总觉得以他对她的吸引力,她很难自控。
可当他真正出现在这里,她又觉得自己不会那么没出息,这些年她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,她就不信了,还能被个男人带沟里。
她也愿意相信,哪怕她沉沦了,陈江野也不会把她往沟里带。
他是为她和神明许过愿的人呐。
辛月深吸一口气,胸腔下那颗被眼前人搅得一团乱的心逐渐沉静下来。
她觉得她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。
“那说吧,你为什么转这儿来?”
“找个不会被徐明旭那伙人打扰的地方读书。”
辛月顿时一脸震惊。
她没听错吧?
读书?!
她有些半信半疑,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浑浑噩噩的过下去,甚至很期望这句话是事实,但这个作为他回来的理由也实在太牵强了。
她觉得他没说实话,但她也懒得去刨根问底,他回来的原因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,她只是想借此跟他好好谈一谈。
就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借他这句话跟他谈谈的时候,他接着说∶
“顺便看看你现在有多没出息。”
辛月表情一凛,眼底噼啪一声就被他点燃了火苗∶“我怎么就没出息了?”
“